他最初注意到那扇窗,是在一个寻常的秋晨。那是栋临街的老式公寓楼,外墙爬满了枯萎的爬山虎,像一幅褪色的水彩画。他的旧书店就在街对面,门楣低矮,招牌上的字已模糊不清。每天清晨,他推开沉重的木门,搬出一箱箱旧书,按颜色和开本整齐地码放在人行道上的木架上。然后,他会泡一壶浓茶,坐在门前的藤椅里,等待这个城市慢慢醒来。就在那个十月的早晨,阳光斜斜地切过街道,将建...

十月,北方农村的秋天来得迅疾而凛冽。天刚蒙蒙亮,山坳里的风就裹着霜气钻进土坯房的每个缝隙。母亲起身时,被我扯得脱了线的棉被角从炕沿滑落,她掖了掖,轻手轻脚地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。门外,打谷场上已传来邻家石磙碾过玉米的闷响。父亲早在前年进城打工时摔伤了腰,家里十二亩地的收成全落在母亲肩上。今年夏天大旱,河床裂得像老人的手背,玉米秆子只长到往年一半高。...

他看着那鲜艳的红,一点点消失在漆黑的喙与喉间。他看着那曾经饱满的、承载过无数目光与期盼的果实,迅速变成一团难以辨认的、黏糊糊的残渣。最后,连那点残渣也被乌鸦挑剔地啄食干净,只剩下一小片破损的、沾着些微红丝的蒂,从墙头飘落,打着旋,落进这边的枯草里,不见了。乌鸦吃饱了,满意地嘎叫了一声,翅膀一振,带着那身愈发油亮的黑羽,融入暮色渐合的天空,不见了。风毫无...

真正看见秋天,是在那条穿过田野的小溪旁。我本是追着一群大雁来的。它们飞得极高,在蓝得透亮的天空里,排成一道颤动的、优美的“人”字,翅尖仿佛擦着了云絮。那悠长的鸣叫从云端跌落,清冷而辽远,像某种来自遥远故国的乡音。我被这声音牵着,不觉间远离了阡陌纵横的稻浪,来到这片已然收割完毕、略显空旷的旷野边缘。然后,我便看见了那条小溪。它原来隐在夏天的蓊郁与丰茂之...

抵达田埂时,她正俯身在一片稻浪的边缘。风从远方吹来,稻穗们齐刷刷地低下饱满的头颅,形成一道谦逊而华美的弧线——一如她此刻的姿态。晨光斜照,将她花白的发丝染成银亮的稻芒,将她微驼的身影,拓印在金黄的背景上,仿佛她也是这田野里一株沉静了半个世纪的老稻。她的声音是沙沙的,带着谷物晒透后那种干燥的暖意。她不说劳作,只说收成。“今年的米,香。”她捏下一穗,在手心...